雅典娜苏粉+沙加毒唯。
友情提示:本人作品文烂图差,无比玛丽苏,关注阅读请慎重。

命运之子(1-5)

圣斗士原作向同人,以86本传漫画版和圣斗少女翔漫画版为蓝本,无视东映动画的人物性格、人物关系设定和剧情。男主冰河,女主纱织,cp冰纱,剧情颠覆原作,不喜勿入。


 

金发的少年抱着双臂,斜倚在古拉杜财团综合病院手术中心的门旁。一个小时之前,他的两位同伴,天龙座和天马座被送进了手术室。

回想起来,那真是一场可怕的战斗……

少年紧紧地闭着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了遇到英仙座亚路哥的经过。仅仅是和那面美杜莎盾对视了一秒,他的灵魂便从肉体中被抽离,化为石像。

那就是传说中蛇发女妖的威力吗?美杜莎,在神话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妖怪,居然也随着岁月的流逝来到了现代,并成为英仙座圣斗士的杀人利器。

……

“冰河,紫龙会就此失明吗?”

少年身边,他的第三位同伴、仙女座瞬再度开口了。这个问题从他由石像复原之后开始就重复了好多遍。冰河已经不记得自己回答过瞬没有了,然而这一次,他依然保持缄默。

当然,瞬这么紧张是因为他认为紫龙是为了救大家才自残双目的,不这样做的话又怎么能战胜英仙座亚路哥呢?但是粉碎掉美杜莎盾之后,蛇发女妖的魔力就会自然解除吗?冰河产生了怀疑,在神话时代,即使美杜莎最终被杀死,可也不见得被她戕害的人会自动复原啊……

想想那时候,大家被石化的石化,昏迷的昏迷,没有人看到究竟是谁出手相救,只是朦胧中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小宇宙,充满了温暖祥和,或许……想到这里,冰河睁开眼睛,犹豫了片刻后,缓缓走向了通往楼下的安全通道口。

已经一个小时了,城户纱织还没有上来的迹象。冰河想到他昨晚找到纱织时,她的模样是多么的狼狈。那位总是高高在上的财阀大小姐浑身都是血迹和泥土。冰河注意到了她裸露在外的双臂上有大片的擦伤,满目苍夷、狰狞可怕。于是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小姐,你受伤了吗?”可是没想到,那位大小姐却坚持认为自己还好。

从三百公尺高的悬崖上坠落下来,你告诉我你还好?冰河叹了口气,来到医院后,他便联系到了城户纱织的贴身侍女海豚座美衣,让她把她家大小姐拉到一楼的急诊外科去了。

   冰河信步走下楼梯,通过七拐八绕的走廊,来到了急诊外科门前。

   城户纱织,那位紫色长发的少女正坐在诊室门口的长椅上,她刚刚接受了腿部伤口缝合治疗,正在等候去领口服药的美衣。

   “怎么样,还好吗?”冰河望着纱织手臂上一层厚厚的纱布道。

   纱织似乎有些惊异冰河的出现,她忙回答:

   “只是一些软组织挫伤……嗯……手术如何了?”

   “还在进行中”,冰河说着在纱织身边坐了下来,“结束了的话,瞬会联系我的。”

冰河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纱织一眼,他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那股让他复苏的小宇宙。

难道解除美杜莎魔力的不是纱织小姐……不是雅典娜……那么……

“冰河,银河擂台赛,不是为了好玩、媚世才举办的。”纱织轻声道。

“我知道,很荣幸被你选中。”

冰河没有抬头看纱织,即使女神选上了自己又怎么样?这只是单方面的选择罢了。

以前在西伯利亚训练时,冰河就没有从卡妙身上听到关于雅典娜的多少事迹,甚至女神是否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都尚未可知。一直到了昨天晚上,城户纱织亮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才知道雅典娜原来很久以前就一直与他相识。

圣斗士的职责是保护雅典娜,而我……大概一直就不是个合格的圣斗士吧。

冰河揪住了自己的衣领,在心口处,有妈妈送给他的十字架。

妈妈,才是他成为圣斗士的唯一理由。

只要打破东西伯利亚海的冰层,潜入海底沉船呆在妈妈身边,他的心灵就会有所寄托。

在冰河心里,妈妈是神圣的,若说妈妈也是一位女神,他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已经七年了,妈妈沉睡的这条船,在冥冥中成为了这片海域的圣地。而这圣地中,似乎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保护着妈妈,没有任何事物打扰她、破坏她,使得她如七年前刚刚去世时一般安详美丽。冰河认为,这大概是神对他唯一的一点仁慈。

“那,冰河,你……留下吗?”

纱织的声音将冰河的思绪唤了回来,他松开了捏着自己衣领的手。却听纱织又继续道:

“我知道你们都很讨厌我,我无话可说,但……”

“不,我并没有讨厌你。”冰河转头望向纱织的脸,“事情太突然了,请原谅我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那你……”

“我来送你回家”,冰河微微点了一下头,继续道,“在崖底的时候,紫龙曾把你拜托给了我,我只是想把这个任务做完而已。”

他们说话期间,美衣已经从走廊尽头而来,在她手中提着一只纸袋。

冰河站起了身,而那位卷发的少女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对纱织道:

“大小姐,车子叫好了,我们回家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扶纱织起身,却听冰河淡然道:

“都这样了还打算走出去吗?从现在开始你最好还是别乱动了。”

金发少年俯下身,将纱织横抱起来,带着她朝医院门口走去。

坠崖带来的伤痛似乎是慢性毒药,种种危机都解除之后才发作了起来。当时在白银圣斗士的威胁之下,形势紧张,确实也分散了纱织的注意力,等到了医院以后,她才发现自己全身的伤口都开始叫痛了。

“可以让我靠一会吗?”少女问。

“嗯?靠吧。”少年愣了一下后回答。

纱织将头轻轻靠在冰河肩头,闭上眼睛咬了咬嘴唇。

“疼?”少年问。

“嗯。”少女轻轻回答。

冰河一时间不知怎样安抚她,但一个儿时的回忆却像缪斯女神赐予人类的灵感一般,忽然就串入了他的头脑中。

“请振作一些,仙女应该能坚持到回家的。”

冰河说着换上了一种鼓舞的口吻,他冰蓝的眼睛望着怀里的少女,果然她的睫毛动了一下。

“你还记得哪!”纱织慢慢地睁开双眼道。

“当然了”,冰河低头微微一笑,“大小姐的整人游戏,我们这些孤儿们每天都在讨论应对办法。”

听到“整人游戏”这个词,纱织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可终归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垂下眼帘陷入了沉思。

在她的印象里,冰河是城户光政的百子中最为特别的一个。他来城户家的时间比别人都要晚,也并非和其他人一样是从孤儿院里领养回来的。听说他有个俄国母亲,从小跟着妈妈在俄国长大,直到他七岁时,发生了那场海难……

“本以为,大小姐会如对待邪武那样对待我,但所有人对大小姐的想法都错了。”

纱织耳边,冰河的声音再度响起。

美衣打开了车门,纱织觉得自己被轻轻地放在座位上,随后冰河和美衣也进了车子。

随着轿车的启动,三人的思绪不约而同地飘向了过去。

那是一个风和丽日的下午。

“辰巳,叫你去孤儿群里找的人怎么还不来?车夫快要上场了。”

纱织拿着仙女棒,对着镜子看了看粘在自己后背上的蝴蝶翅膀,又转向穿着公主裙手拿着一顶纸王冠的美衣。

“等会儿我一挥舞仙女棒,你就戴上这顶王冠,这样就表示我把你变成公主了。”

未等美衣回答,辰巳先走了进来:

“大小姐,您要的人早就来了啊。”

“什么?”纱织顺着辰巳的目光望去,发现在角落中站着的冰河。

刚才她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冰河走了进来,只是从看到眼前这个漂亮的金发男孩开始,她就完全没把他和自己脑子里的车夫联想到一起。

纱织记得那时候的冰河,虽然和其他孤儿一样的装扮,可是她总觉得他并不属于他们。想想也对,每次那群顽皮的孩子因踢球而打烂东西、或者为争夺玩具而相互斗殴的时候,她是看不到冰河在他们中间的。反而是那群孩子不感兴趣的东西,比如纱织看腻了丢弃在一边的画册之类,过上几天她总能从冰河手里要回来。

“你一点也不像车夫”,纱织皱着眉头看着冰河,“搞不懂辰巳怎么会叫你来。”

冰河却实话实说:

“那是因为,别人都不愿意来,他们合伙把我推了出来。”

纱织挑了挑眉:“是吗?”

他这样一说,反而让她隐约回想起来,有几个小孩曾讥笑过冰河不是日本男孩。

冰河小心翼翼地问:

“不像车夫的话,大小姐准备让我当什么呢?”

纱织想了想说:

“嗯……你就当王子吧!我看你和美衣倒是挺配。”

于是只有三个人的整人游戏就开始了。冰河至今还记得大小姐无比热衷举办他和美衣那“热闹了一整年”的结婚典礼,搞得他很晚了才能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而那群孤儿们,在冰河走进门后,大多都在幸灾乐祸地看他这个俄国佬如何倒霉,对于他们来说,拥有一张异国他乡的面孔就是原罪。不过,有一个人倒是例外得醒目,那就是瞬,他是他们当中少见的一个既不会欺负人,也从来不打架的小孩。

但冰河几乎没和瞬说过话,他摸着心口处妈妈留给他的十字架,不断地安慰自己:

就快了,最多坚持几个月,只要我能成为圣斗士,就能再度见到妈妈!

为了躲避麻烦,夜深人静的时候,冰河才会从口袋里摸出几块糖来,那是纱织给的,他扮演王子的报酬。他有些吃不惯日式糖果,只咬了一口就没再吃下去。可到了第二天上午,一个叫市的孩子发现了这些糖果,便立刻高声呼喊“俄国佬偷东西啦!快告诉辰巳去!”

“你胡说!”

冰河追着市跑了出去,他记得那孩子回过头来,用邪恶又得意洋洋的眼神盯了他一眼,无论是举报有功而能得到奖赏还是看俄国佬被打得痛苦惨叫的样子,都是能让市获得快感的“好状况”。

待冰河气喘吁吁地追到市跟前时,他已经在那里和辰巳告状了。凑巧的是,纱织和美衣也在。

冰河望着纱织,他的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随后,一阵清脆的耳光声“啪”地响了一下,接着是纱织的声音:

“再胡说八道,我打烂你的嘴!”

冰河看到市瘫坐在纱织面前,一手捂着被大小姐拍肿的脸,一手撑在地上,一副懵逼的样子。

“所以爷爷收养回来的这群人,真的很讨厌!”

纱织说着走回茶桌前,拉了美衣的手朝屋中走去。

……

轿车窗外的风景接连而过,终于在转了个弯之后,开进了城户公馆所在的庭院中。

 

 

“大小姐,吃药吧。”

冰河站在纱织卧室的床边,看着她服下去美衣递过来的几块胶囊。

刚刚他用自己的小宇宙来为纱织暂时压制了一下伤口的疼痛感,但是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试探过了,纱织身上感受不到那股淡而祥和的小宇宙,这让他陷入了迷惑,到底是谁让他摆脱了美杜莎魔力的束缚呢?

冰河心里感到无奈,看来这个问题只能以后再去想了。现在,他已经把纱织平安送回了家,紫龙交代给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那么,我回医院去了。大小姐你保重。”

冰河说着准备离去。

“谢谢你,冰河。”

纱织微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让冰河的脚步迟疑了一下。他没有回头,要不要留下守护雅典娜,他并没有想好。

……但,如果昨天晚上是我出面去救你的话,那么我定不会让你受伤!

冰河心里刚刚这样想了一下,就发觉到了瞬的小宇宙,紫龙他们的手术快要结束了,于是他加快了朝医院而去的步伐。

“居然让大小姐伤成这样……”

屋内只剩下了纱织和美衣两人,海豚座的圣斗少女终于把心里憋了很久的话说出口来。

在银河擂台赛举办前夕,美衣就觉得有些青铜圣斗士虽然实力无可挑剔,但人却让人信不过。不止一次,美衣劝告过纱织,不是真心实意为雅典娜而战的人,即使实力多么出色,也不一定能派上用场。

“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请相信我。”

这是大小姐留给女仆的一句话。

可是,真的行吗?如果他们知道光政老爷和他们的真正关系,能不恨吗?到时候,恐怕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得进去。如果知道了纱织小姐就是雅典娜,那又如何?别说现代人对女神的认知简直就是无知,就算是知道圣斗士的使命,但这些人都是为了别的目的而成为圣斗士的,哪里会愿意为一个凭空出现的女神去战斗?

“我们……还是启动另一个计划吧……”

美衣凝视着纱织苍白的脸庞。

却见纱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拉着毯子躺了下来:

“你……信不过他们对吧?你觉得他们没有能保护好我对吧?可是,美衣呀!如果这个计划才刚刚开始就宣布失败,那我接下来就要失去更多不想失去的了……”

她说着拭了一下美衣那清秀的脸庞,随后闭上了眼睛,冰河那句充满了鼓舞意味的话“请振作一些”还缭绕在她四周,不晓得他知道自己这句话的力量有多大不?但这对于纱织来说,却让她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她有一种预感,冰河会回来的。

她睡着了,她需要休息。

恍惚中,纱织觉得自己再度踏上了奥林匹斯山的净土,在山顶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她见到了父神宙斯。

那是遥远的神话时代,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不得不去背负属于自己的宿命。哪怕是身为众神之王的宙斯。

那时,他遵从了宿命的安排,向父亲克洛诺斯发起了挑战,并成功登上了众神之王的宝座,但是,盖亚的预言却让他瞬间从天堂跌落下了地狱。

“来吧,女儿。”

众神集会的大厅里,只有宙斯和雅典娜两人。

父亲带着女儿来到了奥林匹斯山的最高处,这里,是可以鸟瞰人间全部景象的地方。

你爱这个世界吗?

雅典娜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

“那你爱人类吗?”

雅典娜再度摇了摇头。

“父亲,如果你是指现世的世界和人类,那必然是不值得神明去爱的。”

黄金时代、白银时代、英雄时代都早已成为过去式,如今剩下的……

“可是我的女儿,你知道自己背负了怎样的宿命吗?就如我身为众神之王需要推翻自己的父亲那般,你作为我和墨提斯的孩子,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

“父亲,你在猜忌我。”雅典娜凝视着宙斯,“但我不是盖亚预言中你的儿子。”

却见宙斯慢慢地踏上台阶,来到自己的王座上坐下。

“去吧,你要学着去接受自己的宿命,去守护人类吧。”

宙斯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只留下了雅典娜一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处。

“我必须要去守护人类吗?”

雅典娜来到了命运三女神神殿,但她们如木头人一般忙碌于自己的工作,没有回答她。

她知道答案了。神已对圣域降下神谕——雅典娜是神赐予人类的救世主。

守护人类会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明白。父亲宙斯啊,你居然如此忌讳我!给了我这样的宿命来惩罚我吗?

那天晚上,雅典娜靠在正义女神忒弥斯的怀里落了泪。

“妈妈,我很快就要走了。”

墨提斯被吞噬后,是忒弥斯将雅典娜接到自己的神殿中,把她当作女儿抚养长大。

“妈妈,若是以后我带着人类攻上了奥林匹斯山,请您别犹豫,杀了我吧。”

雅典娜抚摸着忒弥斯的宝剑,忒弥斯那被蒙住的双眼看不到雅典娜的脸,但她默默无声地搂着她,轻轻为她拭去了眼泪。

后来,雅典娜又见到了阿波罗,他们是在忒弥斯神殿相识的。那时的阿波罗正被赫拉追杀,也是忒弥斯将他藏在自己的神殿中,并用神界的甘露喂养他成长。

“总有一天,我会毁灭世界和人类,救你从这可憎的宿命中出来。”

阿波罗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而去。

再后来,赫拉、德墨忒尔、阿尔忒弥斯和缪斯女神们纷纷出现在了雅典娜面前,她们来看望她。似乎所有的神都知道了宙斯的决定。去守护人类是多可怕的事,但没有人敢对宙斯提出异议。

只有一位神,雅典娜从她脸上看到了无比满意的笑容,那就是爱与美的女神,阿佛洛狄忒。

“你再也回不来了……再见了,雅典娜。”

那女神抚了抚自己金色的秀发,笑得美丽又狡黠。

雅典娜并没有看阿佛洛狄忒,她背对着她浅浅一笑:你真的当我就不会与这样的命运抗争了吗?

……

“大小姐!大小姐!”

恍惚中,纱织感觉有人在抚摸她的脸,但她睁不开眼睛,也没有力气说话。

她发起了高烧,因坠崖造成的伤口出现了感染。

等她稍微清醒过来一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又被送进了医院,美衣正在她身边小声抽泣。

纱织用没有被输液的手摸了摸美衣的卷发,轻声道:

“我没事…… ”

“是我吵到你了吗?”

美衣将纱织的手放在胸前。

“没有”,纱织摇了摇头,“看样子,这是古拉杜财团综合病院,青铜圣斗士们现在怎么样了?”

美衣道:

“都还好,只是你还有空关心别人呢,你这次住院,他们甚至都没人问一下,就好像和你是不认识的人似的。”

纱织勉强笑了笑道: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那天,在古拉杜竞技场内,他们就决定各走各的路,不会再和我有任何瓜葛了。”

美衣皱着眉头说:

“那既然这样,又怎么能指望他们帮助你?我看还是早点启动第二计划吧。”

纱织想了想又说:

“这……等我好了再说……美衣,你别走……”

“嗯,我不走……”

纱织又睡了过去,梦中她再次看到了忒弥斯,却见她一手执着正义的宝剑,一手解下了蒙在双眼上的布带,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而她对面站着的人,正是宙斯。

“不!妈妈!你不能这样!妈妈!”

纱织猛然惊醒,普外科病房白色的屋顶便跃入眼帘。

一只手正轻轻握着她没有输液的手,为她输送小宇宙。冰的小宇宙,正将高烧从她体内驱赶出来。

“怎么是你?美衣呢?”

纱织诧异地望着床边的少年,不知何时,陪伴她的人从美衣变成了冰河。

“美衣小姐晚上还要来陪你,白天就让她多休息一会吧。你感觉好些了吗?”

冰河说着用力握了握纱织的手。

“谢谢。舒服多了。”

纱织说着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继续问:

“紫龙他们还好吗?”

“他们没事,再说春丽小姐他们都赶去了,我想我这种外人也就没必要碍事了。”

见纱织没说话,冰河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

“你刚刚一直在喊妈妈,大小姐你也见过自己的母亲吗?”

纱织摇了摇头:

“没有,但是我记得她。”

见冰河有些困惑的样子,纱织转向他补上了一句解释:

“我好像还有一点点神话时代的记忆,我梦到她了。”

“你这样的美,一定是和她一样了?”冰河脱口而出,可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这样说话是不是有些过于唐突,于是他赶忙别过脸去不敢再看纱织。

女孩都喜欢别人夸奖自己漂亮的,纱织自然不例外,冰河的话让她既高兴又有些羞涩,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如果不是护士小姐此刻来解了围,场面恐怕要有些尴尬了。

“城户纱织小姐?”

那名护士开始核对病人姓名,然后她转向冰河:

“你是她的?”

冰河想了想回答:

“朋友。”

“请你暂时到外面去一下吧,病人要换药了。”

冰河松开纱织的手,从她的病床前退了出去。

他站在不远的窗口处,看着那位护士拉上了病床四周的帷幔。

 

 

冰河从来都没有主动对人提起过自己的母亲。八岁那年,他在西伯利亚的冰原上结识了一位名叫艾尔扎克的朋友,他们共同训练、共同生活,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可就算如此,艾尔扎克一直到过了四年之后才知道了冰河心中的秘密。

“像你这样懦弱的家伙不配成为圣斗士!我就在这里了结你!”

懦弱?为了见到妈妈而渴望获得圣斗士的力量也能算是懦弱吗?或许我从来不懂得所谓的爱与正义是什么,但是,正是凭着对妈妈灼热的爱,我才会在圣斗士的修行道路上一直坚持下来。

冰河,你知道吗?你对母亲这股强烈的思念之情,若是用在正义上,定会成为十分强悍的圣斗士……

这是艾尔扎克说的,但何为正义?仅仅是守护雅典娜吗?

冰河的目光转向纱织的病床,忽然,那片帷幔动了一下,方才负责换药的护士小姐端着药盘走了。冰河忙走过去撩开帷幔,看到纱织苍白的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他突然有些后悔那晚在古拉杜竞技场时冒然离去了。

雅典娜……黄金圣衣……古拉杜财团……圣域……所有的一切,似乎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夜晚如期到来,冰河走出了古拉杜财团综合病院的大门,路灯亮起,将他身后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不知为什么,他有些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何去何从,也不知为什么,他回想起了不久前被他击败的白银圣斗士巴别。

“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半人马座巴别的话猛烈地撞击着冰河的鼓膜,但现实容得他后悔吗?他没有回头路了。

“你本是水瓶座卡妙大人的弟子,有着大好的前途,可为什么一定要和叛徒们混在一起,自毁前程呢?”

望着巴别一脸惋惜又不理解的神色,冰河没说话。

“如果你现在求饶的话,我还可以就此罢手,到圣域去为你说情,相信以卡妙大人在圣域的权利和地位,教皇会原谅你的。”

“我不是你的敌人吗?你何须如此?”冰河冷冷地说。

只听那位半人马座的白银圣斗士继续道:

“我从不愿意把任何一位雅典娜的圣斗士看成是敌人,或许你现在不能理解,但总有一天,你会体会到我的心情。”

见冰河又没有说话,巴别似乎觉得自己的发言有了效果,于是他又换上了一种挽救失足少年的口吻继续劝导:

“冰河,回来吧,我们可以对教皇说,是那个古拉杜财团的城户纱织,她用一件假货黄金圣衣欺骗你参与圣斗士之间的私斗……”

“不用白费口舌了,”冰河突然声色俱厉,“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人!”

“还是……非战不可吗?”

那位白银圣斗士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他面露出一丝苦笑,单手挥舞,熊熊火焰将冰河团团围住。可正当他以为自己获得胜利的时候,他的火焰被冻结了。

纯金和镀金都分不清就乱出手的家伙!

冰河鄙夷地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巴别的尸体,丢了一张天鹅座圣斗士卡在他身上后便扬长而去。

但巴别临终前的话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你打算与圣域、与女神为敌,一辈子过着逃亡的生活吗?

“的确,逃过圣域的追杀是不可能的,我会战,不会逃!”

而且我必要时,连女神也会打倒……

冰河抬起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天空,有些话他原本是想说给巴别听的,可终归还是没说出口去。

战胜了白银圣斗士的喜悦占据了冰河的身体,曾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这种胜利的喜悦让他越发张狂,直到遇到了英仙座亚路哥。

差点就和死没区别了……冰河停下了脚步,凝望了一阵子身边那忽明忽暗的路灯,疑虑再度攀上了他的心头,能那样轻松地打败白银圣斗士半人马座巴别,真的是他实力不如自己吗?就如有人从美杜莎手里将自己解救出来那般,战胜了理应比自己实力强大很多的白银圣斗士,会不会也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呢?

胜利女神。美好礼物的赠予者,你站在宙斯旁,评判着凡人和诸神的卓越成就。

冰河不由想起了这一句,这是古希腊合唱琴歌诗人巴克基利德斯的《凯歌颂》当中的一句。他从小就被师父卡妙要求熟读各种古希腊文学著作,他当然明白能够赐予人类胜利果实的奈姬女神会与谁相伴。

“冰河,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瞬的声音忽然响起,让冰河微微愣了一下。

“冰河,既然这么巧,那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

叫瞬的少年温和一笑,对冰河发出了邀请。

他们来到了一家西餐厅,面对面地坐在桌前。

“我本来以为你早就走了。”瞬叫了杯燕麦奶。

“去哪里?”

“嗯?你不是要回西伯利亚吗?”

“哦,原本是这样想的”,冰河笑了笑,“但现在,我也说不清了。”

瞬俊秀的脸上明显表现出了一丝惊异的神色,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听冰河继续道: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感到奇怪,特别想弄清楚。”

“是什么?”

“英仙座亚路哥的美杜莎盾,我们都曾差点丧命在这玩意儿手上,你觉得我们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能够恢复原状呢?”

见冰河不由自主地拧紧了眉头,瞬好奇地眨着他清澈的眼睛说:

“有什么问题吗?是紫龙救了我们呀,他牺牲了自己的双眼,粉碎掉了美杜莎盾……”

瞬说着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他停下了说了一半的话后又张了张嘴,没再吐出一个字来。

“瞬,你不觉得,从遇到白银圣斗士开始,我们的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了吗?”

“你是说,那些白银圣斗士……”

冰河叹了口气道:

“我对他们的了解也仅仅限于他们是圣域派来的刺客,是来杀死违反了圣斗士规则的我们并带走纱织小姐的,但是,白银圣斗士和青铜圣斗士实力相差悬殊,他们和黑暗圣斗士不同,没有道理那么轻易败在我们手上。”

瞬低头思索了一会,他也回想起了他和地狱犬座丹迪的战斗经过,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对方的铜球锁链很轻易就被他的星云锁链击破了。

“瞬,你是个细心的人,你告诉我,你有感觉到说不清的力量在帮助你吗?”

冰河看着瞬缓缓抬起头来,片刻之后,绿发的少年吐出几个字来:

“我应该没有和你们说过,我准备留下了,陪纱织小姐。”

冰河盯着瞬,像看一个异类,只听对方继续道:

“我知道我这样的决定会让你们有所不满,可实际上,无论我们跟不跟随纱织小姐,离不离开古拉杜财团,都不可能过上自由安稳的日子。毕竟我们已经是圣域的黑名单了,并不是你回到西伯利亚,我回到仙女岛,一切就都结束了。拿我自己来说,如果我现在冒然回到仙女岛,反而极有可能连累代达罗斯老师和珍妮,与其这样,到不如伴随在纱织小姐身边……反正……就像你怀疑的那样,我们既然运气这么好,定是有什么不可说的原因,如果纱织小姐是雅典娜,那么我想我、还有仙女岛的同门,活下来的概率还比较大呢!”

瞬说着轻轻喘了一下,他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燕麦奶:

“我原本是计划踏上旅程去寻找哥哥的,可后来想想,的确我哥哥不是那种泛泛之辈,如果他不愿意出现在我眼前,那么我再找也没用,但是我相信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我,守护着我,这样也就足够了。”

“听着到是像你无处可去的样子……”

冰河笑了笑,而瞬却摇了摇头:

“我不讨厌纱织小姐,尽管她是霸道了一些,但你不觉得吗?大多时候,她是明事理的。她对别人怎么样,虽然我不能妄加评论,但我知道,小时候她对我不错。不管她是什么企图,这次我们面临的危机,也只有跟着她的计划走估计结果才不会太坏吧。哦对了,那件黄金圣衣,我想,你不会和星矢一样认为那是赝品吧?”

冰河“嗯”了一声道:

“当然不是赝品,我不知道星矢为什么那么相信白银圣斗士的话,但是就如纱织小姐所言,我也能从它身上感受到些什么。”

两人说着都微微一笑,只听瞬道:

“所以,你们说我是傻也好怎样也好,总之,这个战斗机器,我看我是当定了。”

听到“战斗机器”几个字,冰河的脑海中又响起了星矢他们的声音:

“为了这么一件假货黄金圣衣,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

“这一切都是古拉杜财团的错!”

“我们可不是战斗机器!”

在打倒了白银圣斗士的那片海滩上,四个青铜圣斗士一致做出了决定,离开古拉杜财团,离开城户纱织,他们要自由地决定属于自己的未来。

那时,大家都认为银河擂台赛,不过是城户光政和城户纱织为了资本利益而搞出的媚世的产物。同时也是她,城户纱织,利用了一件赝品黄金圣衣而引起了青铜圣斗士和黑暗圣斗士之间的厮杀。

这种可恶的女人,谁还要再听她摆布?

大伙儿带着所谓的“赝品黄金圣衣”来到了古拉杜竞技场,向城户纱织挑明了话。

可是如今冷静下来想想,冰河却发现,从银河擂台赛到黑暗圣斗士再到白银圣斗士,他们对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来自于自己的主观猜测。因为强烈地憎恨城户光政,他们甚至失去了理性思考的能力。

那晚,冰河默默地看着城户纱织被天马座少年指着鼻子痛骂,她说自己是雅典娜的时候,难道没想到过,不会有人相信吗?面对城户纱织的挽留,冰河一言不发,转而跟着自己的同伴们离开了古拉杜竞技场,直到纱织被乌鸦座掳走……

“形势所迫哪!”

当冰河甩出两张天鹅座圣斗士卡,击落夺走黄金圣衣的乌鸦时,他自己都感到奇怪,既然这件黄金圣衣是赝品,那么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再拼命夺回呢?

……

心口处传来了一阵莫名的痛楚,冰河忍不住垂眼轻声道:

“我们……其实应该给纱织小姐一个辩白的机会的……尽管一辉让人佩服,但是黑暗圣斗士的事,也实在不该推到纱织小姐一个女孩子的身上……”

瞬微笑道:

“我早就说过的,我们就这么离开她,很可能是欠缺考虑的不妥做法,毕竟那样的小宇宙,怎么可能是她在骗人呢?”

冰河凝重的神色变温柔了一些,他第一次感受到城户纱织的小宇宙时,心里涌上来的祥和又平静的感觉竟犹如在冰海之下陪伴母亲。

“瞬,去看看纱织小姐吧”,冰河望着瞬微微点了点头,“她现在在病院的普外科病房。”

 

 

月光透过病房的窗子,银色的光辉洒在少女如瀑一般的长发上,使得她看起来美丽清冷。此刻,她正坐起身子,靠在一块很大的靠垫上,听着身边另外一位少女诉说着什么。

城户纱织,流落他乡的圣域女神雅典娜,伸手接过海豚座美衣递上来的一本日记本,使了个眼色后,美衣帮她打开了床头灯。

一股橙黄色的光芒笼罩在两位少女身上,美衣静静地看着纱织一页一页地翻阅着那日记本。这本日记仿佛是存在了很长时间,皮制的外壳虽然保存得很好,但里面的纸张已经开始泛黄。有几页纸似乎是写满了人名,但绝大多数都被红笔勾消掉了。翻过这几页,露出了一张用黑色签字笔写过的纸来,纱织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些字迹上。

蜥蜴座美斯狄、猎犬座亚狄里安、白鲸座摩西斯、半人马座巴别、乌鸦座基米安、御夫座卡贝拉、地狱犬座丹迪以及英仙座亚路哥。

“这些人现在已经被送去圣学园了吗?”

纱织的眼睛转向美衣。圣学园,又称圣斗少女学园,是存在于圣域之外的另一个宗教组织,由女神雅典娜直接领导,目的是培养直属于雅典娜的圣斗少女。其外表来看像一座普通的城堡,规模虽远不及圣域之大,可也算得上是一个正式的组织。

“是的,按照吩咐,已经把他们送往圣学园救治。不过,一开始他们确实感到不可思议。”

纱织听罢美衣的回答后笑了笑,她合上了日记本:

“那就再习惯习惯吧,只要还是真正的圣斗士,就一定会明白自己到底应该效忠谁。”

美衣点点头,接着又说:

“英仙座亚路哥倒是有句话想带给你。”

纱织挑了挑眉。

“他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纱织“哦”了一声,似乎没想好怎么回答,的确有太多的情况,她应该让白银圣斗士们知道,毕竟他们才是她举办银河擂台赛的真正目的之一。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纱织就发觉到自己与众多同龄人不一样。无论是理解能力还是记忆能力,她都远超别人,甚至有时她能够看穿未来。属于神的力量让她短时间内有了大量的知识储备,同时也获得了“神童”这种称号。

当年仅八岁的纱织获得了大学文凭后,面对许多人羡慕的眼光,她只觉得无趣——在人类社会中都能隔三差五出所谓的神童,更何况作为智慧女神转世呢?难道还要和普通孩子似的读小学读中学吗?

“纱织,你其实是雅典娜。”

城户光政在临终前告诉了纱织她的真实身份。现在,这个老人快要死了,那么就让他在死前和神明进行一次最后的对话吧。

“我不需要你告诉我我是谁”,纱织带着一丝冷漠淡淡地说,“神怎么需要人类告诉她自己是谁呢?我想知道的是,你献给我的那些祭品……”

城户光政颤抖的手挣扎着摸出了一把很小的钥匙,浑浊的眼睛瞟了一眼自己身边那上了锁的床头柜。

“我将这些孩子祭祀给了您,因此,请您满足我的愿望,好好地……”

城户光政话还没来及说完便咽了气。有那么一瞬间,纱织觉得人类真是十分可憎又可悲的生物,明明那么的渺小脆弱,从神话时代开始就必须靠着神的恩泽才能延绵下来,却既不懂得恭敬谦虚也不愿摆正位置安分守己,总是幻想着自己比神还要强大,甚至妄图利用神达成自己那虚荣又愚蠢的目的……这是把天神当成傻瓜一样,说背叛就背叛,说欺骗就欺骗、说玩弄就玩弄吗?圣域的教皇如此、城户光政也是如此……可是到头来,他们还是要面临着生老病死的折磨,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心愿而献上祭品去祈求神明,可也看不到他们想要的结果了。

安葬了光政之后,纱织用那把钥匙打开了床头柜,里面只有一本日记本,皮制的外壳、雪白的纸张。那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人名,足足有一百人。但是很多人名已经被红笔勾消掉了,这表示他们要么已经在圣斗士的修行道路上死去,要么就是实在训练不出小宇宙这种东西来而逃跑了。

事情终将会水落石出,纱织叹了口气,将日记锁回了抽屉中。

又过了五年,那本日记上被红笔陆陆续续勾掉的人越来越多了,一直到了第一件青铜圣衣——独角兽座的圣衣从阿尔及利亚归来时,百人中只剩下了十人。

符合要求的祭品只有十个人,那么在这十个人中,她需要找到的究竟是谁呢?

但不管是谁,纱织都没有打算按照光政的遗愿让这些男孩成为守护自己的存在,人怎么配守护神?人只是神赏一口饭吃的东西而已!更何况为了其他目的而成为圣斗士的人,又怎么能够去信任呢?

“这次的开局真是让人为难啊!”纱织无奈地摇了摇头,“既要尽量保存圣域的实力,又不得不与教皇展开一场对决……”

“这是现役所有黄金圣斗士和白银圣斗士的名单。”

一个有着波浪型长发的美女将一封信推了过去,门边站着的美衣是第一次见到圣域的第二女神——雅典娜的从神胜利女神奈姬。

“你有什么打算呢?”

纱织拆开信封,慢慢的读着上面的内容,她要求奈姬给她搞到所有现役黄金和白银圣斗士的名单,就是要对自己即将到来的战役做出分析。

她选择了白银圣斗士。

这是一群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们,有着强大的实力、丰富的战斗经验,最重要的是,经过了一系列周密的调查,他们是绝对效忠于雅典娜的一群人。

“若是还有什么疑惑的话,那说简单点就是,十几岁的孩子总比二十几岁的成年人好掌控吧!”

纱织说着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一边的奈姬也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笑容:

“更何况有些黄金圣斗士也倒向了教皇。”

“这虽然不是最佳的选择……”纱织走到落地窗边,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碧空,“可话说回来,我胆子还是没那么大。”

银河擂台赛如期举行,高高地坐在主席台上的少女并没有关注那些青铜圣斗士之间的相互斗殴,她明亮的眼睛凝视着竞技场的入口处,期盼着这场大会会吸引某些身披银色铠甲的圣斗士前来。

她成功了。虽然一辉带着黑暗圣斗士从中途杀进来掠夺黄金圣衣是她没有料到的,但是却也因祸得福,她终于引起了圣域一方的注意。

只要圣域将白银圣斗士派出来,那她就有办法收服他们。在富士山底、在海滩边,包括在悬崖下,纱织将自己的小宇宙输送给了青铜圣斗士,并让奈姬把胜利的桂冠戴在了他们头上,只有暂时让白银圣斗士一个接一个的失败,教皇才会陆陆续续地派出更多的人来,她才有机会与更多的白银圣斗士对话。

可利用青铜来吸引白银的方法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纱织扶着额头想,以现在自己的伤病,恐怕也难以再给别人提供小宇宙上的支持,那么接下来,便是尽量保存自己这一方的实力。

而她的祭品们,可能至此就要步上牺牲的道路了。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纱织有些打颤,这个世界终归会怎么样,她不想关心,人类的命运会如何,她也不想思考。若是世界有一天会毁灭,她愿意拯救的也只有自己的信徒。如果说神不爱人便不能被人承认为神,那么人不爱神也必然在神心中不配为人。因此,她不能让从神话时代开始就属于自己信徒聚集地的圣域会就此留下一个贪得无厌的外族人的痕迹。

曾经,纱织也对城户光政的收留而心怀感激,但后来她发现这位亚洲最大财团的掌门人这样做是有目的的。包括他几次三番前往希腊考察,也是因为听闻过圣斗士的传说,不仅他们逆天的力量让他渴望得到,连圣域与世界各国高层的密切关系都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

“喜欢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你讨厌的那个女神能永远消失,我也会为你高兴的。”

三岁的纱织躲在门后,她看到城户光政正搂着一个拥有一头金发和白瓷一般皮肤的高挑女人,那个女人,纱织看不清她的脸,但她却给她一种异常忌惮的感觉,这种感觉,仿佛来自遥远的神话时代。

女人发出了银铃一般的笑声,而城户光政拥着她越走越远:

“雅典娜就在我们手中……只要……”

从此,纱织明白了,若不是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一个外来世界的、毫不相干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收留她这个累赘?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可能会带来危险的累赘。

趁着雅典娜的危机将自己的血脉打入圣域、再架空雅典娜并慢慢让她消失就是目的了?只可惜,这老头忘记了,他的对手是神,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小女孩。

夜色深沉,金黄的月亮冷漠地看着大地,一个拥有三张面孔的女人拉着纱织的手,带着她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十字路口。最后,她们来到一座墓园,没有人知道,这里是冥界的女王珀耳塞福涅的居所。

三面女神赫卡忒像幽灵一样飘到一边,露出了矗立在墓园正中的一块墓碑。珀耳塞福涅,地狱的大女神,她从墓碑中显出形体来。

“是要我在那时候带城户光政走吗?”

纱织点了点头,她的目光无精打采。

那女神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五年后,也正是城户光政的百子祭献计划付诸行动的第二年,他死了。

纱织静静地站在庭院中,成熟的像个大人。在她面前,有一座大理石制成的美神像,那是城户光政生前花费巨资而请当代最有名的艺术家雕刻的,虽然没人敢说出口来,但在城户公馆内,人人都知道老爷子有一个让他无比醉心的情妇,他把她称为“我的阿佛洛狄忒”,这座雕像,大概就是为那个情妇所建吧。

不过,在纱织的印象中,还有一个人喜欢呆在那座雕像下面,那就是那个为了找妈妈而渴望成为圣斗士的小子……

想到这里,纱织收起了自己的回忆,将合上的日记本递给了美衣并让她保存好。可正当她准备安排与白银圣斗士见面的事宜时,病房的门忽然轻微地响了一下,天花板上的大灯随即亮了。

 

 

夏末秋初的一个夜晚。小宇宙的光辉在城户纱织所住的特别病房的窗户里若隐若现,空气中隐隐约约地传来了阵阵奇妙的味道。有一种仪式,而且还是神圣的仪式正在举行。

那是……

喜悦的感觉袭上了冰河心头,困扰他已久的谜团似乎马上就要解开了,他和仙女座瞬相对一笑,迅速步上了通向普外科病区的楼梯。只是冰河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走进那间特别病房时,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场面。

城户纱织,不,此刻应该叫她雅典娜女神,正手执金色的胜利女神权杖,在一个半跪在她面前的十六、七岁少年的双肩上左右各点了一下。

那少年身披银色的铠甲,正接受女神对他的洗礼。

“蜥蜴座美斯狄,我承认你是雅典娜的圣斗士。”

那白银少年抬起头来,庄重地说:

“蜥蜴座美斯狄,愿为女神而战。”

这是怎么回事?门口的冰河呆在原地,而他身边的瞬也不由喃喃自语:

“白银圣斗士,蜥蜴座美斯狄,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原来就在不久前,当纱织准备计划与白银圣斗士安排见面事宜的时候,那位蜥蜴座的少年已经私自从圣学园离开,千里迢迢来到了日本拜见女神。用他的话来说,区区青铜圣斗士的拳,不致于让他躺到现在都无法起身,既然在圣学园见不到雅典娜,那他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要说美斯狄这么急着想见到雅典娜也是有特别的理由的。在他心中,女神是比日月星辰都要灿烂夺目的存在,而这份坚实的信仰,居然一开始就不在圣域。得知真相时,美斯狄曾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悲催的人,可转念一想,能被雅典娜所救而活了下来,从今往后的道路又可以与女神相伴,这何尝又不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何尝又不是神没有抛弃他?

只是有一块心病还是要去掉的。在成为白银圣斗士的时候,美斯狄曾经跪在圣域的雅典娜神像前宣誓效忠,如今找到了真正的女神,这少年认为他需要请求她再次赐予自己“雅典娜的圣斗士”的荣誉,他要率先成为第一个宣誓效忠真正女神的白银圣斗士。

冰河轻轻地抿了抿嘴唇。

果然,以我们的实力要打倒白银圣斗士是天方夜谭……是我们依靠了雅典娜的小宇宙才能一路轻松地击倒比自己强大很多的对手吗……想想也是,白银圣斗士比青铜圣斗士多训练了那么多年,多了那么多战斗经验,这点点滴滴的学习积累,即使是再有天分的青铜,也不可能凭着一时间小宇宙爆炸就能轻易越过。

现在,曾经“败”在我们手下的白银圣斗士又复活了过来,还接受了女神亲自赐予的“雅典娜的圣斗士”的荣誉,并得到了胜利女神的光辉洗礼。

忽然,一阵酸楚涌了上来,让冰河不由咬了咬牙。

他参与了纱织举办的银河擂台赛,为了帮她夺回黄金圣衣又和黑暗圣斗士展开了殊死决斗,也因此被圣域打上了叛徒的烙印而被白银圣斗士们四处追杀……

而她,城户纱织,现世的雅典娜,对这一切都好像视而不见,动不动就把“要拼上性命”、“我不许你们这么自作主张”、“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她在拿他当什么看?

更何况,眼前这个蜥蜴座,就算如今投靠在女神麾下,可之前呢?他为女神做过什么吗?就能得到如此的荣耀。

强烈的嫉妒感在冰河心中蔓延开来,他不仅仅是对纱织产生了失望,也对白银圣斗士产生了恨意。

“这……这真是太好了!”一边的瞬突然用带着几分快乐的语调叫了起来,“美斯狄哥哥站在我们这一边了耶!”

“你们来了。”

纱织他们这时才发现了站在病房门口处的冰河和瞬,她微笑着朝他们点了一下头。

冰河用一种复杂的神色凝视了她一会儿,而蜥蜴座美斯狄,则走上前去,对冰河和瞬伸出手来:

“你好,你是天鹅座冰河,而你,是仙女座瞬。”

却见冰河越过了美斯狄,仿佛那人根本不存在一般,他直径来到纱织面前,轻声道:

“看你这么精神,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那么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未等纱织回答,他便转身离开了病房,而瞬,终于察觉到了些什么,他握了握美斯狄的手,又向他说了句“抱歉”,然后便追着冰河的背影而去。

“这个青铜好像不欢迎我的样子。”

美斯狄微微一笑。

而纱织,沉默了一阵子后,开口道:

“不用理他。”

夜晚的风很温柔,路灯舒展开了暖色的光,街头的店铺热闹非凡,而这一切,都没能让少年的脚步有过半刻的停留。

“冰河!冰河!”

瞬从后面追了上来。

“冰河,你怎么了?你和美斯狄没什么深仇大恨吧?虽然以前他是来追杀我们的人,可现在,他投诚了啊,你想,又一个实力不凡的圣斗士投靠了纱织小姐,那我们以后岂不是多了一个同伴?”

“同伴?”冰河忽然停下了脚步,让瞬差点撞在他身上,“同伴?你以为我们配当他的同伴?”

“冰河……你……”

“哼,刚刚进门的场面你也看到了,那个人接受了雅典娜亲自赐予的荣耀,已经是真正的雅典娜的圣斗士了,而你呢?我呢?紫龙他们呢?何时有过这种待遇?你以为我们现在能和美斯狄比吗?说到底,我们也许从来就没被纱织小姐看重过,那晚在古拉杜竞技场的时候,她怎么说我们的?她说我们是一群她不需要的懦夫!我今天才算明白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的确,愿意去舔她的人太多了,有没有我们都一样!”

冰河一口气发泄似的说完,引得瞬一脸莫名其妙:

“凶什么呀!我不过就说了个同伴,怎么惹到你了?”

冰河似乎稍微冷静下来了一点,他长长地出了口气:

“我……算了!”

他说着丢下了瞬,一个人沿着街道朝远处走去。而仙女座的少年则望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小声咕哝了一句“发什么神经呢!”后,又原路返回了古拉杜财团综合病院。

冰河并没有去别处,他直接走到了郊外的城户公馆,那座他小时候曾经呆过一年的庄园。这是他在日本唯一一处可去的地方。

城户公馆不像往日那样灯火通明,也许是因为主人不在的缘故,但是有几间屋子亮着灯,那是女仆和园丁们的住所。

冰河走到庭院正中,只见那里空荡荡的,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在这里的美神像早在几年前,当纱织成了古拉杜财团的掌门人后就叫人移走了。

少年有些失望地用脚蹭了蹭地板上还残留的神像底座的痕迹,心里觉得空空的。小时候他会习惯性地坐在这座雕像下面,享受着她的庇护。虽然这座美神像除了美外其他方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冰河却觉得她是真的会庇护自己,就像他的妈妈那样。仿佛并没有人知道,美神像能为他遮风挡雨避毒日——因为也就只有他能被她如此青睐。

但纱织小姐似乎不喜欢这件艺术品,不然也不会叫人移走。几天前,那是黑暗圣斗士对他们发起挑战的前夕,冰河一踏进城户公馆的庭院时就留意到美神像不见了,他问过城户家的园丁,那座雕像哪里去了,对方的回答是大小姐下令移除,具体下落他也不晓得。

这大概是他和大小姐唯一的一点矛盾?

冰河离开了庭院,来到一扇位于一层的漆黑窗户前,他靠着墙坐在了窗户下面的草坪上。这里,是纱织曾经拉他来玩“王子公主游戏”的地方。

在城户家的孤儿们相互之间并不友善,更不团结。大多人从孤儿院里学到的似乎都是一种叫做狼性的东西,即弱者该死的思想。就算某个人今天被持强凌弱了,那么他明天必然也会通过向更弱的人挥拳而获得心理上的满足。

可怜又不值得尊重的一群人!

冰河记得自己第一天到城户公馆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叫邪武的孩子正在被另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按在地上殴打,直到他被迫交出那块藏在裤兜里的点心为止。而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擦拭脸上的鼻血时,在围观的孩子中,有一个混混气十足的小孩满脸讥讽地说:

“嘿!真没种!居然这么简单就交出去了?”

冰河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忘不了邪武听到这句话时候的眼神。那是一种怎样的神色呢?惊异、愤怒、不甘、屈辱……所有让人难受的词汇糅合在一起都不够表达得出来。

邪武浑身发抖,他毫无血色的嘴唇狠狠地抖了两下:

“你……你……你也还算……”

但是他终归还是没说完这句话,那个混混气十足的孩子早已神气活现地从他身边跨过,满脸得意又轻蔑。

冰河知道,邪武是想说“你也还算是孤儿吗?”是呀!原本大家都是孤儿,一样都有不幸的身世,可他们却做不到相互帮助、相互温暖,甚至,在弱者受到霸凌的时候,想要得到一句安慰的话都是奢侈,没有被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冰河别过脸去,他不想再看邪武的模样,那让他感到痛心。可就在他望向别处的时候,他瞥到了阳台上站着的城户家的大小姐,毫无疑问,她也看到了这一切,然而她脸上闪过一丝鄙夷的神色后,就回到屋中去了。

不过冰河知道,她的鄙夷不是针对邪武的。

从那之后,邪武就变了,或许是对自己的同伴们死了心,他开始变得阿谀奉承,极力地对那城户家的大小姐讨好谄媚,当然他的努力很快就有了回报,因为有大小姐撑腰,没人再敢欺负他了。

“也不知道那个俄国佬有什么好!”

这话是邪武说的。

自从得到了纱织的看重之后,邪武在大小姐的“整人游戏”上和冰河会面的机会多了起来。尽管他私下喜欢恶语相加,可冰河从来就没讨厌过邪武,比起这个为了活得更好一些而不得不来游戏里“当牛做马”的小孩来,冰河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即使他不太懂得为什么大小姐总是对他更好。

在纱织的“王子公主游戏”中,邪武每次扮演的不是仆人就是马夫,有时候干脆还会扮演马。用纱织的话来说就是“我看你收拾收拾倒是比较像个仆人”。冰河明白,邪武在渴望自己那“王子”的角色,但纱织从来不让他当。

于是冰河没少在邪武的挑唆之下被孤儿们集体孤立过,但他也不是很难过,因为他天生就不爱热闹。

和那群人混在一起,到不如和大小姐一起看书呢!

冰河心想,他曾经看到过纱织在读一些他看来比较深奥的书,那上面的字他一个也不认识,据说那是希腊文。

“我来教你认这些单词吧。”

纱织说着拿过纸和笔来塞进冰河手里,指点着他在纸上写了一堆字母。

“有趣吗?”

“嗯。”

“我看你蛮聪明的”,纱织咬了咬笔尖,“以后和我一起去读大学怎么样?”

“其实”,冰河低头小声说道,“我……我想先去找到妈妈。”

“什么?”

见纱织震惊的神情,冰河又补上一句:

“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有人告诉过我,只要有了传说中圣斗士的力量,我就能潜下海底去再见到她。”

“你的意思是,为了见到你妈妈,你想当圣斗士?”

纱织眨了眨天蓝色的眼睛,只见冰河点了点头:

“是。”

他记得纱织没有马上回话,但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却露出了他觉得十分好看的笑容:

“你会实现你的心愿的。”

后来又不知过了多久,那一天终于到来了。抽签的时候,冰河是最后一位,而辰巳摆在他面前的是另外一个箱子,之前箱子中的纸签已经被别人抽光了。冰河轻轻伸手——他感到十分吃惊,那箱子里只有一张纸条,他打开一看,上面是他的故乡……

   所以,天鹅座冰河,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呢?

tbc……

评论(47)
热度(27)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黑兔爱烧酒 | Powered by LOFTER